楚歌

inner『楚歌2128』

遇狐



羽七/魔教之子X灵狐小妖/勿上升


新年贺文:在新的一年里,继续一如既往地喜欢俩傻子。借用一句话,承蒙你们的出现,够我喜欢好多年。新年快乐新年好!


☆、1


黄昏时分下了一场大雨,像是要冲刷掉西南方某一小山村上刚经历过的血雨腥风后满地的污秽一样。


大雨过后的端城上空染上了一层薄荷色的云雾。少年靠在窗台上托着腮,眺望着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正想着家中已经没有米了,晚上应该吃什么。


不远处的湖中,夕阳的余光照射在雨后水汽在湖面上凝聚,氤氲出了一条七色的彩虹。


他凝神望着那湖面飘着的一条七彩霓虹,入神之时,将那一座座连绵山峦幻想成某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云层之中的一道白光,猛地一声惊雷将脑海中那个即将要成型的模糊影子活生生地劈成了碎片,消失了。


正恼怒着天公不作美,坏了他的想象,抬头就看见自家大嫂端着糯米糕从窗棂前缓缓经过。


大嫂长发披垂,长着一张唇红齿白的秀美脸庞,有着一副妩媚动人的面容,“小七,要吃吗?”


他转了转浅褐色的眼珠子,从大嫂手中端着的盘子,迅速拿过一块,边嚼着糯米糕边口齿不清带着有些委屈的语气说:“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小七,要叫我羽七。”


少年叫羽七。


到端城已经千年有余了。而羽七惦记着一个人也近上千年。


这份惦念,起源于一千年前他们狐族的灭门惨案。那时他还是个刚刚出生不多久的小狐狸。


羽七记得那一天夜里,本是寂静的月夜躺在母亲的怀里睡得正香甜,却被箭雨划破夜空的声音惊醒,腥红的血漫过了整个族落。所有的狐类死的死去,生的就被活捉。


幸运的是,他和母亲并没有死于那场血雨腥风中。而不幸的是,逃过一劫的他们,被猎户活捉了回去,又被猎户在某个市集上把他们卖给了屠户,换取了高价的银子。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在屠户的刀下绝望死去,屠户残忍剥下了母亲雪白的皮毛,拿去做成了狐皮大衣,披在了某个大户人家的身上。


年幼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可是,他并不难过,因为他知道很快,他和母亲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既绝望又带着点期待地待在黑暗的笼子里等待着天亮之后,生命的尽头。后半夜的时候,他看见厨房的门开了,黑暗中有一点火光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一个打着油灯的小男孩。


小男孩举着一盏油灯站立在他面前,蹲在关押着他的笼子旁边,睁着圆碌碌的眼睛大量了他好一会儿,那时候他只觉得小男孩的眼睛很漂亮,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像是他和母亲在树林中见到过的某种树上开过的花一样,听人类说那叫做桃花。


那个长着一双像是桃花一样眼睛的小男孩,看了他许久之后,打开了笼子的铁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脆悦耳。


小男孩把他从笼子里抱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怀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雪白的不参一点杂质的绒毛,自言自语嘟囔着,“小狐狸,你长得真漂亮!”


他窝在小男孩的怀中,感受着像是在母亲怀中般的温柔,跟着小男孩一路来到了小山村后山上的一个小树林里。


小男孩把他从怀中放到了地上,依着微弱的油灯烛光,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在火光照耀下闪着幽蓝色的光芒,想要将小男孩的模样努力记住。


小男孩用手轻轻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捏了一下他的狐狸耳朵,轻道:“小狐狸,快走吧!不然他们会杀了你的。”


人类要杀他,他却救了他,放他走。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男孩稚嫩的面容,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深深印在脑海,转身飞快地跑进了树林深处,他听见身后有着飘忽的声音传来。


小男孩说,“小狐狸,你记住了,我叫小羽。”


后来他跑进了端城,被天狐族的六尾给捡了回去,成了他们的一员,又因为捡到他的日子是初七,因此他便被换作“小七”。


千百年后,此时已是修炼了足够的法力、能够幻化少年模样的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告诉天狐族的那些哥哥姐姐说,他的名字叫羽七。


因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小羽。

 


☆、2


林惊羽本是天魔教教主之子,他从小长得俊秀,在天魔教中天资最优,是天魔教主最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天魔教位于天魔山上,江湖之中弱肉强食,人人均想要在其中占上一席之地,魔教弟子凭借做事心狠手辣,奠定了其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位。只是人心总是不足的,近几年,天魔教竟也有了想要称霸武林、成为武林霸主之心。


江湖之中的正门大派虽有歼灭魔教之心,却是谁都不愿独自招惹,也不敢招惹,毕竟魔教阴险狠毒、心狠手辣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林惊羽十五岁那年,天魔教主突然走火入魔以致昏迷不醒,武林之人均蠢蠢欲动。


武林中人,生于江湖,个个骁勇善战,各异本领,各大门派此时竟联合起来一起围攻天魔山,有了共同力量的对抗,使得围攻的各大派如虎添翼,不多时便逼近了天魔教主殿之上。


第一次交锋,天魔教虽是以胜告终,但是教中任何人都清楚,教主昏迷,教中事情无人带领,教中子弟逃的逃、叛的叛,如今的天魔教早已不复昔日叱咤。右护法天域深知以现在的状况来说,这次各大门派围攻天魔山,天魔教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仍然拼死做着最后的抵抗,只为让教主之子林惊羽逃出天魔山、活下去,希望有朝一日光复天魔、成就武林霸业。


天魔山到处摇旗呐喊、战况激烈,一夜之间魔教弟子死伤无数,尸体成堆,最后被一把火化作了灰烬。


至此,天魔教在江湖之中败落,昔日的辉煌无人再提及。魔教之子林惊羽不知所终。

 

之后的两年时间江湖之中一片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任谁也不记得两年前天魔山一战死伤无数,天魔教更是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事情。



时年十七岁的林惊羽早已退去了满身稚气,出落成一个挺拔俊美的少年。


他走过白雪茫茫的苍鹿原野,听过小桥流水的江南烟雨,尝过尘世人间的百味烟火,也看过生死轮回的悲欢离合。


眼角眉梢之处愈显冷漠之意。历经生死后只孤身一人的他,只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人间正道、世间邪恶,到头来不过是归于尘土雨露。


一日,林惊羽路过端城下小池镇的一家酒窖旁,听见路过的人称赞这家店的酿的酒是如何如何的好,便停住了脚。


看见店门前写着“三娘酒窖”几个金漆大字,倒也想知道这过路人口中的酒是什么个味道,便抬脚走了进去。


“请问您是住店还是喝酒?”


坐在柜台上的羽七,无聊地用筷子敲着摆放在柜台边上的酒瓶,只用余光瞥见了有一个人影进了店,看也不看他,只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此时的他正为昨天偷吃了店里用来酿酒的米,被大嫂惩罚着要在这店里干活,变相地把他禁足在了店里、不准出去玩而苦恼。


林惊羽进到店里看到的便是这个一个委屈的耷拉着一张苦脸,手中拿着一根筷子时不时敲一下酒瓶,半点没有店家掌柜模样的少年。


“住店。”


羽七回过头,看着立于柜台前的客人,上下打量着他。只见眼前的人一身青烟色的着装打扮,手上握着一把精雕细刻刻着某种图腾标志的的佩剑,长长的头发疏于脑后,露出英气十足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精致的眼睛,剑眉星目就是如此形容。


羽七又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好一块儿,弯弯的桃花形状,与他记忆中千百年前看过的那双眼睛好像啊。


在羽七打量着林惊羽的同时,林惊羽也在打量着他,在林惊羽眼中的少年,身穿白色的长袍,用同样是白色的腰带束在腰上,身形纤瘦。此时正在疑惑地盯着自己却让人看不出情绪,而他那温温浅浅却像是装下了漫天星光,眉中间那一点朱砂在那一张稚嫩的脸庞上尤为夺目。


林惊羽敛回思绪,“听说你们这里的酒不错,也给我来一壶尝尝吧!”


羽七向着后院酒窖里忙活的大嫂大喊,等到看见大嫂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又转过眼眸,问林惊羽,“我要登记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林惊羽看着少年歪着脑袋,瞪着一对水汪汪的褐色眸子看着自己,眸子里面充满着疑惑,又带有着一丝的狡黠,他不禁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在天魔山上跟着父亲一起在林中抓到的那只小狐狸,只如今的天魔山早就一片废墟,小狐狸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林惊羽神色暗了暗。


“喂!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这个人呆子吗,怎么自己说话都没有反应?连大哥大嫂在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的,他怎么可以不听自己说话呢?羽七在心里上上下下腹诽了一番。


“林惊羽。” 


羽七眼中那等待林惊羽回答的疑惑与不满,却都在在听到林惊羽自报姓名的那一刻转化成了惊讶与惊喜。


“你也有羽字?”

 


☆、3

 

在小池镇住上的这段日子,羽七便是整天都是晃在林惊羽的眼前,更是整天挂在嘴边一口一个“恩公”地叫着他,林惊羽只是莫名其妙,他肯定而且十分地确定自己真的从来就没有救过眼前的这个少年,更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要叫他“恩公”。


“你不要整天跟着我了,我还有事情,没时间陪你玩。”


林惊羽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蹦蹦跳跳的少年也停了下来,差点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小七啊!我叫羽七!”


“我知道你叫羽七!”


林惊羽退后两步,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他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比他稍矮半个头的白衣少年,脸上带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严肃。


“但是小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叫我‘恩公’,可是我很确定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救过你或者说帮助过你什么。”


羽七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明明是他救了他啊,明明他长着一双深印在自己脑海中的桃花眼,明明他的名字也有一个“羽”字!可是,他为什么要否认呢?

 


夜凉如水,小池镇像是染上了一层寂静的白霜。


羽七坐在屋内圆桌旁,捏着一根长针无聊地挑弄着泡在灯油里燃烧着的灯芯,等到他大哥六尾捧着他最爱吃的糯米糕放到桌子上,还盯着发呆放空的他看了好一会儿,羽七都没有发现屋内有人进来了。


六尾想到刚捡回羽七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现在这副时而调皮捣蛋、时而心事重重的样子的,那时候的羽七是一只乖巧听话、顺从可爱的小白狐,那时候的他没有幻成人形,时不时会窝在自己和三娘的怀里撒娇,只要喂他吃米或者与米有关的食物,他就会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开心地冲他们笑。


可是,什么时候,那双眸子开始染上了淡淡的愁绪了呢?


“谁惹我们家小七生气了?连最爱的糯米糕都不吃了?亏得你大嫂还特地做了让我拿过来给你呢!”六尾拿起那碟子糯米糕在羽七面前晃了晃。


羽七随手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糯米糕,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却觉得总有些食不知味,便又放回了盘子里。


“大哥!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忘记了一些事情呢?”


“怎说?”


“就是住在我们店里的林惊羽,他以前明明是救了我的,他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平时的六尾虽然温和尔雅,可是面对着敌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从他出生到现在,他手上也沾染过了不少的异族和人类的鲜血。此时看着羽七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吧唧的样子,却让六尾心房一下子柔软了不少。


“他什么时候救你的?”


羽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就是在大哥捡到我之前。那时候,我落在了一个屠户手中,就是他救了我,他把我放了,然后我才跑到了端城遇到了大哥大嫂,被你们捡了回来。”


六尾听完之后笑了,伸手揉了下他可爱的小脑袋,颇为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小傻瓜!你可知道我们捡到你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


羽七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一千年?”


“是啊!已经一千多年了!当初他救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只小狐狸,现在的你却是一个少年,你要他怎么能认出你来?”


六尾看着羽七思绪飘远,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讲话,连烛火快要烧到手指都不自知的样子,他猛地一下拍掉他握着长针挑灯芯的手,成功拉回来了羽七的思绪。


他看着烛光下黯然神伤的羽七,轻轻拍了拍羽七的肩膀,有些话终究是他不忍说,但最终还是不得不说。


“更何况小七,一千多年过去了,林惊羽他,早就不是当年救你的那个人了。”


羽七听着六尾的话,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知道了,他们是妖,除非被杀,不然会长生不死。而当年救他的那个叫做小羽的小男孩早就死去投胎重新为人,也不知道轮回了多久,才转世成为了林惊羽。


可是,想到这一千多年来,他每一天都会想到那个救自己的小男孩,而他却早就不记得自己了,羽七还是会觉得挺难过的。

 


☆、4

 

今年的初雪下得很早,后院里的桃花开的很好,花瓣洋洋洒洒落下,在覆盖这白雪的地上铺满了一大片。在风起时,夹杂着寒意,清香悠转。


林惊羽半躺在卧榻上假寐,日上屋檐,在干净未化的残雪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床边帘子吹动恍惚明灭。


他的房间是店里往西南边的一个小院落,要走过一个长长的连廊才能通往前店,正式因为这个院落离得前店闹市稍微有点远,平常住店客人一般不太愿意选择居住在此,林惊羽正好落得个清净,除了那个整日有事没事过来叨着念着、吵得他有些不安生的那人。


想到那个鬼灵精,不知今天又会找什么借口让自己跟他出去呢?


日光转了个方向,照在眼睛上有些不舒服,林惊羽闭着眼睛转了个身。


他想起羽七经常拉着他要去集市看看热闹,那日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竟然跟着羽七去斗蛐蛐,结束之后那人竟把那蛐蛐带了回家,还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让蛐蛐爬上了他的后背吓得他半死,还有拖着他到山林里湖边钓鱼、去凑镇上的比武招亲……


他知道,这些不过都只因为羽七认定了自己他口中的“恩公”。


他出生于天魔山,在天魔教生变之前从来就没有下过山,更不可能遇见过除了天魔教之外的人,又何来救人一说?只是想到那个曾经救过羽七的人,他又不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人士,竟引得羽七对他这般的念念不忘?


静谧地躺了半刻,隔着房门他听见长廊里因急促走路踩踏在小石子上发出来的“哒哒”的声音至房门前停下,门外人却没有动作,只是捏低了声音,透过糊在房门轻薄的砂纸轻声问,“林惊羽,你睡着了吗?”


林惊羽扬起一丝笑意,他没有出声,倒想看看门外的人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他感觉到那人好像坐到塌边上,又没有了动静。


虽然闭着眼睛,他却还是感受到了那死死看着自己的目光。他背着那人静静地趴在卧榻上又仿佛听见了身后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飘飘地,一下子想散在冬日的空气中。

 

羽七盯着林惊羽的背影,想到那日自己偶然偷听到的六尾大哥和大嫂的对话。


他们狐类混居于人类中,与人类交往,六尾不得不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位住店的客人,他必须把他们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人类看穿了身份去。而林惊羽,便是被六尾打探过底细的其中一人。


六尾说林惊羽是魔教遗孤,而如今天有异象,江湖之中怕是又将有一场新的杀戮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林惊羽啊!他是自己找了千百年的那个恩人啊!


羽七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平日里的模样,他伸手扒拉着林惊羽的肩膀,使劲地把他摇得清醒过来。


他看见林惊羽睁开朦胧的眼睛,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挡了一下倾泻在榻边的刺眼阳光。


“林惊羽,我们今天去骑马好不好?我大哥在集市买回来了两匹好马,还有城西那边的桃花开了,可漂亮了!我们去那边骑马好不好?……”羽七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跟他比划着,眼睛里绽放着无限憧憬的光芒。


林惊羽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绕到屋内正中放着的圆桌上,给自己到了一杯子水,想要润一下午睡过后喑哑的嗓子。他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好笑地看着还在他身旁一直念念叨叨的少年。


“小七,你会骑马吗?”


“啊?”羽七楞了一下,眼中的光亮明显暗了下去。对啊,自己都不会骑马呢!


林惊羽看着眼前那前一刻还高兴地手舞足蹈、现下却是像是霜打茄子焉了吧唧的少年,只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少年焉了的后脑勺。


“走吧!我教你。”


“真的!”羽七恢复活力,他一步一跳,踏着砰砰跳跳的步子地跟上林惊羽的脚步,又继续开启了他的叨念模式,“哎林惊羽你怎么会骑马?林惊羽谁教你骑马的?你别走那么好快等等我……”


身后漫天春雪纷扬,梅花半枝凝香。

 


林惊羽把缰绳握在手中,和羽七并肩漫步而行。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却安静广阔如大海一般。湖边杨柳已发新芽,湿润的而空气格外清爽而又清新。白色的雪沫掩盖不住满山坡的春意,桃花开的正好。结了冰的湖面开始融化,潺潺流水涓涓细流。


羽七早就被满山坡的小野花给吸引了去了,此刻正在山坡山奔跑撒泼。他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一株株小花的花瓣,有用鼻子嗅了嗅,最后又一朵的一朵把它们摘下,困成一束。


林惊羽从腰间摸出一条用红褐色丝线编制而成的绳子。他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最后笑了笑,垂手于两侧,手中的自然而然掉落在雪地上,或许一会儿会被风吹走,又或许一会儿落雪了被雪掩埋。


有些事情不重要,在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责任之前。


“给你的。”羽七手中拿着一束各种颜色都有的小野花,递到了林惊羽的面前。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想小孩子一样,那些花让他们长得好好地不好吗?”林惊羽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花束。


闻了闻,好香。


羽七看见林惊羽的故做样子,心里只翻白眼,明明自己也喜欢这些小花,我都帮你摘了来了,你还想怎样。


羽七跑过去把系在树上的缰绳解开,拉着马走过来,把手中的缰绳递到林惊羽跟前,“林惊羽,你教我骑马吧。”


“好啊!”


林惊羽接过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朝着羽七伸手,一笑,露出两只虎牙,显得笑容是那么的纯真干净。


细碎的阳光将马背上的少年定格成一副安静美好的画面。

 


☆、5


那夜月盈星稀,风吹竹动簌簌作响。


六尾看着眼前的林惊羽,发束玉簪,在月光的冷凝之下,桃眼微垂,极长的浓密睫毛盖住眼眸情绪不明,在俊美的脸颊上投下半明半暗的一片,薄唇微挑含笑,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眉中红印似是发烫,眼中似有嗜血的冷意。


世人皆知魔教之子自幼生的俊美,桃花凝眸,似清澈幽深不见底,只当回眸转身,无端生出一股除尘飘逸仙人之风,只可惜了投错了娘胎,偏成了魔教之子。却不知此人自出生时便心中带有魔性,若是他日被魔性所控最终只会落得个入魔的下场。


空气中弥漫着寒梅冷香,林惊羽只觉得眉心之中有强烈的刺痛之感。在倒下之前,最后闯入自己视野的是那白色的身影和羽七的脸庞。

 


林惊羽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此时醒过来的林惊羽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方陌生的院落里,借着月光透过窗子的光亮,他的视线环着空荡荡的房子绕了一圈,闻见屋内浓浓的草药香。


他俯身于床前,看见床边水盆中倒映着面容愣了半响,他心中满是疑惑,想要循着记忆记起一丝半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醒了?”


一个约莫与林惊羽同大的穿着粗布衣的少年绑着高高的发髻,把端着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他走到床边把林惊羽扶起身来,又拿过放在旁边的干净衣服递给给他后,又走回到桌子边把放在食盒里的饭菜一盘一盘地端出来排放在桌面上。


“快过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林惊羽坐到桌子边上,他又给他盛了一碗粥,拿过筷子递给他。


林惊羽接过碗筷,却没有动作,他心中又太多的疑惑想要弄明白,比如: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眼前的人是谁?


“我叫张小凡,我爹是这张家村的大夫。”旁边的少年却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是轻轻地笑了,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他面前的碗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吃饭吧!吃完后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后来从张小凡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名字叫林惊羽。


林惊羽听着张小凡娓娓道来,三天前张小凡到山上采药回来便看见自己家中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昏迷的人正躺在床上,而站在床边的少年只蹙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老爹正为床上昏迷的人用针灸诊治。


一日过去,林惊羽仍旧不见醒来的迹象,白衣少年却是颇为着急,连问张老爹为什么他还不醒?


张老爹从未遇过如此古怪之人,明明身上的上并无大碍,但却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便会停止呼吸,但怎么看却也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张老爹行医了大半辈子,最后却也只是摇头叹息。


遍查医术,张老爹最后终于找到一治病方法,那便是寻得那九尾灵狐之血作为药引子。只是这世间万物,灵狐本就珍贵,更何况须是那九尾灵狐,更是难寻。


又过去了半天,林惊羽仍旧没有要醒的迹象。那日张小凡照常和张老爹上山采药,回到家中白衣少年却是不见了,只见案台桌上放有一碗血和一封信,信中说此乃九尾灵狐血,昏迷之人叫林惊羽,请他们务必救回他。


当他们那灵狐之血作为药引子煎药给林惊羽服下,没想第二日林惊羽便醒了过来。



“他还有回来吗?”林惊羽问。


张小凡摇头,“他离开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林惊羽凝望屋内烛火摇曳,思绪却拉得很远。他虽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过了什么事情,脑海中却仍会幻想着那白衣少年的模样,若他日有机会在相见,定要好好答谢才是。

 


☆、6

 


之后的林惊羽留在了张家村,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淳朴,这里没有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每家每户每天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尘嚣,过着桃花源一般的生活。


一日他与张小凡上山采药时,遇见了一只小狐狸,雪白不参杂任何杂志的毛,揉起来轻轻软软的,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


张小凡看着它可爱,于是便带回了家。


又一日,平日里总是乖乖黏在林惊羽身上窝在他怀里的小狐狸这日却不见了踪影,他寻遍张家村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一丝一毫小狐狸的踪迹。


林惊羽往山上竹林寻,山中烟雾氤氲缭绕,寻直竹林深处,只见竹林之中,一位白衣少年坐在一把长琴边,玉手轻挑丝弦,手腕轻轻旋转,琴弦微动,与那抹白色的身影交相融合。


“你来了?”弹琴之人并无转身,指尖轻触琴弦婉转。


他只一愣,却不知如何作答。


却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走近自己,本来被修长的玉指拨弄琴弦发出的清脆叮铃不知何时停止,那那双纤细柔荑此刻正握上他的手心。林惊羽抬眼对上了一双弯弯的凤眸,凤眸主人一副调笑的模样看着他,嘴边梨涡深陷。


“林惊羽,我教你剑法吧,我的剑术可好了。”


他被那双温浅清澈的眼眸珠子吸了心神,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一声“好”,却连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都不曾细思。


白衣少年抽出琴底之剑,点剑而起,青色的剑光在竹梢林中嘶嘶破竹,叶落纷崩。


剑若霜雪带起少年衣袂翩跹,只一瞬间,少年目及一处,清风拂过的刹那,剑与弦轻擦之间,弦断、剑停。少年腰肢轻盈翻转,袖中丝带空中画成一弧度勾上竹梢,作一轻盈飞身,少年手握丝带缓缓落下。


“你可是看清楚了?”少年掏出帕子,轻轻拭擦着剑身。


林惊羽照着脑海中刻下的少年舞剑的记忆,接过青剑一招一式舞动起来。直止夜深寒露润湿肩头,林惊羽才记起今日自己来到这林中本是寻小狐狸的事情,他环顾四周,却发觉那少年早已没了踪影。

 


晨曦初照,林惊羽慢慢地睁开眼,周遭是熟悉的一切告诉他,此刻的自己在张家村张小凡的家里。


天色阴沉似有大雨将至,张小凡急急忙忙把屋外的衣服收进屋里,看见此刻正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林惊羽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抱怨起他“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我都采完药回来了”,之后又赶紧跑到屋外把那些家禽赶回到栅栏里。


林惊羽走到屋外,环绕了一圈却没看见他想要找的东西。


“小狐狸呢?”


“什么狐狸?我家只有鸡鸭鹅,狐狸我听多了但长这么大却还没见过呢。”


张小凡正赶着鸭子进棚,其中有一只不听话的却偏反向“嘎嘎”跑去,害得他挥着草杆追着它满院子跑。


我们那天不是在山上见到一直小狐狸吗?林惊羽没有问出口。

 

只是这日他依旧上了山,来到竹林深处,果然又看见那白衣少年等待其中。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日复如此。



林惊羽虽天资聪颖,看过一次便会,然而他却像是对琴音乐器更为感兴趣,时不时便叫少年指点他琴艺。


他听着少年的琴声,心中万般宁静,直觉世间万物,敌不过一句岁月无声静好。

 


这日夜幕降临,天空之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林中枝叶秃颓,那唯一的一株桃树却鲜妍盛放,桃瓣随微风飘洒落下,白雪映着少年清瘦的面容,雪光之中他眼眸中透出晶莹的光,看得林惊羽微微失神。


恍惚之间林惊羽似是想起许多前尘往事。


......那夜月明星稀,风吹竹动簌簌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寒梅冷香,六尾的三根长针早已封印在他的眉心之中。那日羽七伫立在他的床前,拿过刀子轻轻刮开自己的手腕,低落的红色在瓷白碗中诡异的鲜艳......


心悸之后林惊羽蓦然回神,却看见一片白色的雪花飘落在少年眉心之间,他竟然慢慢地走向他跟前,将他的脸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伸出手,把那片雪从他的眉间拿下。


“你是羽……”


“嘘。”少年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抵在他的嘴边唇上。


月亮升起,光影交错朦胧,如梦似幻。


“林惊羽,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是……三月里的桃花一样!”


少年只看着林惊羽的眼睛,他的手握上他的手,笑了。


林惊羽凝望着少年浅色的眸子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脸庞。他没有半分惊讶,只是专注地看着少年缓缓闭上的双眼和那微翘的睫毛。


他的目光又落在少年的嘴唇上,脑子不知为何,突然停顿了一下,借着清幽的月色,他似乎看见少年嘴角在笑,最后他竟悄然俯身,吻住了他。



雪夜桃树下,他是小七。月色如幻中,他轻吻了他。


林惊羽看着缠绕在手腕的褐红丝线。


他握不住那一缕似随风飘散的青烟,心中却没有任何痛感。


那双温润却又狡黠的浅眸和那两个明晃晃的梨涡印在脑海之中,篆刻在心头之上。


小七离开了。


那来自被时间掩埋的声音清透而响亮——

“小狐狸,你长得真漂亮!”

“小狐狸,快走吧!不然他们会杀了你的。”

“小狐狸,你记住了,我叫小羽。”

 


☆、6

 

经年之后,林惊羽寻得一处静谧隐蔽之处。


有一方不大的庭院,移植了一株桃树,雪花飞舞,架一古琴。


一人一狐,任山川冉冉,岁月骎骎,他独守一方天地。[1]

 

【完。】

 


 [1] 改自苏域《谢饷樱桃》













王俊凯看着他和易烊千玺年少时演的那部戏,此时屏幕上正打着大大的[全剧终]几个大字,他又从身旁的纸巾盒里抽过一张,用力地擦掉眼中缺堤搬倾泻而出的泪珠,末了还狠狠地吸拉了一下鼻涕,在把纸巾四四方方地折叠起来扔进垃圾桶。


转身需要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易烊千玺生日会的预告片


——我在玫瑰园等你。


手机铃声及时响起,王俊凯摸过遗落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是易烊千玺的来电。


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千玺问他什么时候过来?还没说上两句话,耳边便传来胖虎中气十足的叫喊,问他干什么了?生日会马上快开始了,等会他就要和王源上台给千玺推蛋糕送祝福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火急火燎就跑回卧室里换衣服,一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又一边对着电话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千玺一定要等我,记得要等我!”

“好,我等你。”

 


后来王俊凯为某个杂志上拍摄了一组B16星球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的照片。又后来某商家找他代言了roseonly。之后有记者采访问他,如果你是小王子的话,你会选择玫瑰花还是小狐狸。


王俊凯笑了笑,他说自己很贪心,既爱玫瑰花也爱小狐狸。


玫瑰花陪着他一起度过每个日夜的黑暗与光明,小狐狸教会他什么是爱。


而易烊千玺,就是他的小狐狸与玫瑰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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